中国果蔬出口如何“变中求变”

“今年1-2月的大蒜出口整体呈上升趋势，比去年12月大约增长25%-30%。与去年同期相比也是不错的，可以说是近几年中最好的一年。”成立于2002年的江苏黎明食品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黎明食品”）是首批入选农业国际贸易高质量发展基地（以下简称“国贸基地”）的企业之一，主营保鲜大蒜、黑蒜、腌制蒜米等大蒜类加工产品。开年以来大蒜出口的回暖让黎明食品的出口贸易负责人王磊对新一年充满信心，“虽然过去几年的疫情给大蒜出口带来了一些冲击，但总体出口量稳中有升。”

大蒜出口是我国果蔬出口情况的一个缩影。目前，我国已经成为全球最大的果蔬生产地，资源和价格优势是我国果蔬产品出口的主要优势。同时，果蔬产业因其产业链条长，涉及种植、采摘、包装、冷藏、运输、批发、零售等多个环节，对生产运输速度和存储贮藏要求也更为苛刻。

过去几年，我国大部分果蔬出口企业都在不同程度上受到了国际市场需求萎缩、海运不畅、劳动力紧缺的冲击，但其中仍有不少和黎明食品一样的企业，依托国贸基地优势，通过稳固已有国际市场、严把产品质量等措施克服了困难，总体上维持了产品出口的稳定，有些甚至完成了逆势上扬。同时，面对出口贸易新形势，他们也居安思危，积极谋划新的发展方向。

内外发力　稳固海外市场

当被问及企业如何在疫情期间稳固海外市场，王磊坦言道：“我们的出口不仅没有亏损还有上涨，就是因为公司之前在海外建立了多个分公司和较为成熟的销售网络，保证了订单没有流失。”

紧跟“一带一路”倡议，黎明食品加快“走出去”的步伐，先后于2011、2016、2017年分别在印度尼西亚、泰国和越南成立了三个分公司。据王磊介绍，目前海外分公司保鲜大蒜的加工及储存已做到了规范化管理，实现了直接对接海外客户和市场。海外分公司作为国内母公司的销售前沿，其信息反馈快、客户沟通效率高、发货速度和资金回笼快等优势在疫情期间凸显出来。

“公司一直在创新求变，早在十年前我们就意识到了建立海外销售网对于开拓海外市场的重要性。”王磊认为，创新求变的内在动力是帮助企业攻克难关的关键。

和他有同样看法的还有湖北秭归屈姑食品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屈姑食品”）的副总经理胡兆兴。

成立于2005年的屈姑食品是2021年第一批入选国贸基地的企业之一，公司以出口柑橘鲜果及柑橘精深加工产品为主导产业。2022年公司的自营出口逆势增长，出口额达3500多万美元，同比增长15%。

“疫情期间走出去确实很难，以前都出去参加展会，疫情期间无法走出去怎么办？肯定要转变思路。我们想到的第一个办法就是拍摄公司的全景VR视频，给客户全方位展示公司的产品和经营管理。其次，还用英语、法语、日语三种语言在海外媒体平台进行直播，先增加客户的关注度，进而提高签单率。”谈及企业为维持海外市场所做的努力，胡兆兴总结道：“还是要与时俱进，我们的思路和渠道必须跟着时代进步。”

除了企业自身的努力，来自各级农业农村部门的支持同样为企业产品的顺利出口提供了重要外在助力。

“被认定为国贸基地后，海外客户对公司的认可度和信任度都有了很大提高。”河南灵宝高山天然果品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高山果业”）的办公室主任范甜甜告诉记者，获认国贸基地对于提升品牌国际影响力和软实力都非常有益。

此外，本次记者采访的几位企业负责人都表示，农业农村部组织开展的各项活动都为国贸基地企业间的交流提供了更大平台。“通过这些交流和活动，我们可以接触到全国做得比较好的农产品出口企业，互相取长补短，抱团取暖。”胡兆兴说。

科技支撑　严把产品质量

品质是企业生存发展的生命线，维护和发展海外客户离不开企业对产品质量的严格把控。在保证产品质量的统一和优良上，国贸基地企业走在行业的前端。

在高山果业的生产车间里，每一颗从这里出产的苹果都会经历一次“CT”检查。“我们引进了全新的检测设备，生产线上的苹果在经过设备时，它会瞬间对苹果进行360度旋转拍照，不仅能对苹果的大小、颜色、重量进行分选，同时可以检测苹果内部的软伤、霉心病、糖酸度，相当于给苹果做CT检查。”范甜甜介绍，这样严格的质检流程可以保证苹果从出厂就达到较高的标准。

除了严格的出厂检测，果蔬产业的特性也决定了产品质量在一定程度上依赖于存储贮藏。为了延长苹果的货架期，高山果业在2022年新建冷库。“新建的冷库是一个1.2万吨的气调库，它通过把冷库里的氧气抽出后注入氮气，来降低冷库里的氧气含量，抑制苹果的呼吸作用。这样一来，苹果即使储存一年，出库后它的口感还是跟刚从树上摘下来是一样的。”范甜甜说。

不仅如此，国贸基地企业还利用自身科技优势，辐射周边中小企业和农户，为他们提供质量检测服务。与基地种植的统一质量管理不同，一些中小型企业和农户缺乏配套的技术支持，在种植过程中，农药使用不当可能会让农产品出现农药残留超标问题，影响出口。

“我们创建了集职业健康、食品安全和环境监测为一体的第三方检测机构，”新疆冠农果茸股份有限公司的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他们正在为一些企业和农户提供原材料把关和成品出厂检验服务。在一定程度上扭转了周边中小企业和农户“求检无门”和产品“质次价低”的被动局面，提升产品的质量与市场竞争力。

此外，一些国家不断提高进口产品质量检测标准，设置绿色壁垒，也为不少企业的产品“走出去”增加了难题。为了提升国贸基地企业适用海外市场标准的能力，农业农村部也加强对企业的国际认证培训。据悉，去年8月，农业农村部国际合作司组织了国贸基地海关经认证的经营者（AEO）认证线上辅导，邀请专家就海关AEO认证背景、认证条件、认证准备等进行了系统解读。

居安思危　谋求全新发展

很多人可能有一个疑问，疫情过后，农产品出口贸易真的迎来了复苏吗？

“从今年1月和2月来看，我们的出口实现了开门红。”胡兆兴分析出以下几个原因，第一是海运费恢复到2019年前的水平，随着运费成本的降低，产品报价也有所降低，部分国外客户再次将购买市场转向中国；第二是企业有更多机会出国参展，走访国外客户，客户也更容易到企业来参观，通过面对面的交流促成贸易；第三是企业的融资情况有所好转，缓解了农产品企业的流动资金压力。

许多农产品出口贸易行业的从业者都感受到了市场的复苏，但对于未来的果蔬产品出口市场，他们也在谨慎地观察。“市场的复苏不代表我们可以高枕无忧，做外贸出口的企业要有危机感，因为国际上的不确定因素太多，地区间的摩擦、国家间的战争会对市场和外汇产生巨大的影响。”胡兆兴说。

为了企业的长远平衡发展，近些年屈姑食品将一部分重心放在了国内市场上。胡兆兴说：“稳住外贸基本盘的同时还是要在国内市场做文章，因为国内市场是巨大的，我们也要贯彻国内国际双循环政策，把有些依赖出口的产品转向内销。幸运的是，经过三年的努力，公司在国内市场找到了一条自己的道路。”

而对于黎明食品来说，更加复杂的竞争环境是他们未来不得不面对的问题。“现在大家都可以走出去了，大家的机遇和平台都是一样的，我们面对的竞争也更加激烈了。尤其是目前公司主要出口初级加工农产品，还没有形成较强的技术优势。”除此之外，王磊也提到，有个别企业为了清理库存，用远低于市场价格的价格出货，对市场造成扰乱，降低整体议价能力，“希望大家能团结起来，共同开拓市场。”他说。

对此，黎明食品也在积极谋划。“我们要打破传统单一的保鲜大蒜产品出口结构模式，推动大蒜产业向高端价值链发展，提高国际竞争力。依托新技术、新业态、新模式，不断在大蒜深加工上进行发力，继续发展大蒜全产业链，快速提升大蒜深加工类产品的国际市场份额。”据王磊介绍，目前公司生产的脱水蒜制品、盐渍大蒜、复水蒜粒已批量出口到希腊、美国等国，黑蒜也相继出口到美国、印尼、泰国等国。

居安思危的同时，农产品出口企业对于未来的政策利好抱有很大的信心。胡兆兴说：“新的一年，国家肯定会为重振实体经济继续出台强有力的措施，这将为我们企业带来更多机会。”